【轉貼】工程師和醫師哪個比較慘？
相信在竹科工作的人都收到過一篇網路轉寄文章叫做：「一個 36 歲竹科 RD 主管寫的文章」，描述慘絕人寰的竹科工程師生活（後來這篇文章被很多直銷業者拿來當做徵求下線的廣告，所以就流傳更廣了）。最近又看到另一篇網路文章，標題是 「還有比工程師更慘的…」，顯然有人不服 『台灣第一慘』 的頭銜被竹科工程師拿去，專程撰文來比慘。作者是一個 35 歲、台大醫學院畢業後工作十年的醫師。
我把兩篇文章都轉貼於下，大家評評理吧。（我讀完覺得其實還是那個 RD 主管比較慘耶… ）
一個36歲竹科RD主管寫的文章 （網文）
國中為了高中聯考補習，有的人國一就在補了。到了高中或高職為大學聯考補為四技二專補，念了大學發現大學生多了又去補研究所。一補就是大二補到大四畢業。念了研究所以為可以輕鬆了，發現老師每天都在找人作奴隸，每晚待在研究室裡一待就是十六個小時。研究所畢業以後，進了上市公司當了 RD 工程師。以為人生終於可以享受努力換來的果實了。
結果呢…
早上八點半上班晚上12點半下班，一個月六萬多…。不知不覺已經三十六歲了！如果你問我過去這三十六年來可以回憶出些什麼？我想了很久…
我可以告訴你 12 歲以前我只記得考試沒有滿分少一分打一下。16 歲以前，我只記得老媽每天說沒有考上雄中你就不要做人了，還要每天被迫穿上雄中的校服睡覺。18 歲那年，我覺得我愛上了每天和我一起等公車的雄商女孩，鼓起勇氣向他搭訕的時候，他告訴我我背後的男生已經像他告白了（高雄高工的）。媽媽說沒關係等你考上一流的大學，會有很多女生倒追你。我不知道什麼是一流的大學，我只知道哪一所大學女生多就是我心中的第一志願。19 歲那年夏天高高興興的吃完補習班的慶功宴，想要回家填志願卡。心想終於可以到輔大享受「所有的男人都會犯的錯」時。媽媽說你給我念交大！
當我大三那年我仰望著天空大喊史密斯阿你的電子學是寫給鬼看的啊！碩一那年遇到了我小學同學在中正路開修車場雄工畢業一個月 12 萬… 退伍之後在竹科一家小公司上班愛上了當時的總務科小姐，猶豫了兩年決定展開行動時她拿出一張喜帖給我… 於是我離開了公司（傷心地）。
今年我36了…
沒交過女朋友沒騎機車載過女生沒和女生握過手… 沒有愛情… 只有每天面對一台 View Sonic 555 的 TFT 螢幕，喀喀喀喀的鍵盤聲。
之前我 po 的文章得到大家的熱烈迴響，可是可能因為我文筆不好。很多人以為我是感慨沒有女朋友，而看不出我文中所想表達的意思。就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正好是早上三點，我正在準備明天中午的午餐會報的資料。
你知道這就是 RD 部門主管的生活，你們知道嗎？
就在剛剛我在樓下買了一包七星和一杯咖啡，仰望著天空看著星星。說實在的我有時真的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自殺重新投胎。免得時時刻刻被寂寞所凌遲轟炸…
回想起小時候功課沒有滿分學校是少一分打一下，回到了家裡還要再被打一次。到了國中念了不知道為什麼叫 A 段班的奇怪班級（那時還有能力編班），國中的生活，似乎就是為了考高中而活。念了高中似乎又是為了考上一流的大學而活。考上了大學，以為人生真的開始舒服平坦了，也不知道老媽是聽了那個王八蛋說：念電機最好考研究所的奇怪意見。又被抓去考研究所。
我這一生好像就是為了升學為了考試而活著，我很想問學校的老師為什麼要念那麼苦？也很想問我老媽為什麼要我念第一志願？
可是我聽到的答案永遠都是「為了你的前途為了你的將來」，就是因為這句話，我從小被教育成以為那些沒考上大學的或是沒念好學校的，將來一定要吃苦，將來一定要靠勞力吃飯。「將來」一定…沒好下場… 就如同很多版上，所謂的一流大學一流科系心中所想的一樣… 但事實的情況和你想的會很不一樣。
可是我不知道所謂的將來要多久，我等了36年…
就如親朋好友所預期的，一家上市公司的小主管一年，一百五十萬的年薪。一台 LEXUS 3000 休旅車、一棟 46 坪位於市區的公寓房子、一堆股票、一堆存款以及「自己一個人」。
也許很多人會羨慕我小有成就，但是我想告訴你這不是幸福更不是快樂。當你們瘋狂的追族著名校的研究所，瘋狂的期待將來有著百萬年薪、名牌轎車時，你的下場十分有可能像我一樣。因為這些奢侈的物質生活，對許多RD而言根本連去使用的時間都沒有。況且如果沒有一個心愛的人，陪你一起享受這一切那麼… 一切的努力都將是毫無無價值的…
因為當你到了我這個而立之年時，你會恍然覺得你將一生最寶貴的青春架構在自己的痛苦上。去追求人人稱羨的名利是多麼不值得…
該玩樂的時候就要玩樂，該睡的時候就要睡，該交女朋友的時候就要去追！不要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課本考試還有補習班上面，不要羨慕那些所謂的科技新貴、什麼股票分紅百萬年薪之類的。那些只不過是老闆吸乾你的血液之後吐回一點給你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難道真的要念研究所… 真的要念台、清、交、成，真的要當RD才能賺大錢嗎？你們真的認為台灣的經濟不景氣嗎？不要被媒體騙了，找工作沒那麼難，百萬年薪只要努力各行各業比比皆是！
順便告訴你們一件事，當年我們班上只要待在 RD 部門的不是未婚就是離婚，還有一個更慘… 孩子的老爸不是他… …
醫師：還有比工程師更慘的…
我是一位台大醫學系畢業的醫師。今年35歲，當年因為深度近視大四 22 歲時就超過 1100 度獲判免役（所以不是大家每天都說醫學生都是作弊逃兵役），今年 6 月我將工作滿十年。
13 歲時，我的理化考 98 分，班上沒有人比我高分，但是我被理化老師狠狠的用藤條抽了兩下，下課後猛塗萬金油，因為下節課要發英文考卷，我知道我一定會再被揍，因為我不可能 100 分，雖然我已經永遠是班上第一高分，但是老師說要上醫學系沒有 100 分就是不夠。國中三年每天我們都要考兩科，早上 7 點提早一小時到校考一科，傍晚 5 點延後一小時考一科。我們班的藤條兩天換一根新的，因為一定打斷了，我永遠是第一名，但是三年來我被打豈止萬下。
大三時，21 歲，上的最硬的課是大體解剖，我自認我的記憶力一流，但是面臨數千上萬的希臘單字（人體的結構英文都是古文轉過來的，單字比一般英文難而且很少一個字少於 10 個字母）還要從冰冷的大體老師（捐贈的屍體）辨位，我從開學第一天起就每天只睡 5 小時。結果期中第一次跑台我只考了 55 分，我們的考試方式是每隔 30 秒作答一題，在一具具大體老師間轉台，認出神經、血管或是肌肉，只要拼錯一個字母這題就是零分。此後這個學期我每天就只睡四個小時了，而此時此刻我的室友，他讀台大資訊系三年級，正牽著輔大的中國小姐候選人的小手在東南亞電影院看電影。
大四時，22 歲，我們的課只有更重沒有更輕，必修的課加上實驗，一周還是有將近 40 個小時的課。同一時間，我的社會系女朋友告訴我她們的課這學期一星期不到 10 小時。她說反正我這個男朋友有跟沒有是一樣的，她就用空閒的時間去補習托福跟到電腦公司打工。
大七實習的時候，我 25 歲，每天工作 15 到 16 個小時，每天我要抽 30-40 個病人的血，導尿插鼻胃管，此時此刻我還要抽空準備國家醫師考試，考的是我大三到大七所有教的東西。這一年醫院有給我們薪水，每個月將近 8000 塊。每到月底我硬著頭皮打電話跟家裡要錢，我媽告訴我隔壁的小學同學，高中畢業就在工作，現在每個月給媽媽一萬塊。已經一年每天都睡不到五小時的我只能硬撐著熊貓眼，心中想說『媽，很抱歉，你再辛苦一下，以後我會給你更多』。
那個 12 月下著冷冷的冬雨，我媽掛了電話又冒雨騎著機車去載瓦斯，我掛上電話看了一眼窗外，沒有多感傷，我已經要上外科急診的 12 小時大夜班。深夜一個新公園的醉漢被砍了三十幾刀送進來，學長檢查後說沒問題都只是皮肉傷，你就慢慢縫當作練習，我認真縫了好幾百針，縫完了天剛好也亮了。
實習結束了，剛好跨入 26，國考也考完了。考完這天我打電話約三個月不見交往七年的社會系女友出來慶祝。她在電話的另一端冷冷的說：「不用吧，我已經跟別人睡在一起六個月了。你都沒有感覺到嗎？」我掛了電話，「幹，我抽血都抽到手抽筋了還有感覺！」
很奇怪這天還是下雨，還好有下雨過路的病人也分不出臉上的淚水。
住院醫師第一年，我在台大醫院，每個月薪水五萬，我終於可以每個月給家裡一萬，媽媽好像很欣慰，但是我沒有臉告訴她我的薪水，因為我的工作時數沒有比實習醫師少，每三天就有一天要在醫院值整個晚上的班，隔天還要正常上班。
我告訴媽說過年不能回台南老家，因為過年要值班，值除夕跟初三，初一初二要補眠。我猜她應該會覺得我很小氣，這樣的辛苦工作又是醫師，少說一個月也應該賺個十萬二十萬，居然只給一萬。她如果像我這樣的工作時數載瓦斯，一個月也不只賺五萬。
這天又是個雨天，媽掛了電話繼續穿上雨衣載瓦斯。
除夕夜，27 歲，在台大地下室 B1，我啃著漢堡王的漢堡，想著樓上的 15 床病人，今晚可能會渡不過去，想著想著，漢堡吃完了，趕快上樓吧。整個B1空蕩蕩的。
當上了醫師，沒有一餐我不是五分鐘吃完。內科同學室友總是覺得很奇怪，他的胃潰瘍藥為什麼總是會提早用完？
29 歲，第四年住院醫師，也就是總醫師，再熬完這一年，就可以升上主治醫師了。傳說中的主治醫師，薪水就會三級跳了。總醫師開始看門診，很巧的我的高中同學帶個未婚妻來看門診，他告訴我他交大畢業後 22 歲就到竹科上班，現在已經是工程師主管，他去年配的股票賣 1000 萬，很高興要結婚了。我記得當初在班上他大概是中前段，睡的好像永遠比我多。
我今年也要結婚了，但是我正在傷腦筋婚禮的預算，我在醫院旁租了一間 20 坪的舊公寓，一個月要 2 萬 3。總醫師的薪水一個月還是五萬。岳父大人來幫我整修租的房子，免費，因為他心疼女兒好好的房子不能住了，要嫁人住鬼屋，最重要的是嫁的人是醫師居然還是租鬼屋，傳出去沒面子。
岳母大人朋友是開珠寶行的，她一直覺得我很不愛我老婆，要我岳母要三思，否則怎麼會醫師的訂婚鑽戒選 0.26 克拉的！
30歲了，我終於如願升上主治醫師，因為我這四年來表現都很稱職，而我專科醫師是第一名。認真工作的一個月，我很興奮的打開薪水條，89,000。我問同辦公室的主治醫師怎麼會是這樣，他幹主治醫師快20年了。
他說就是這樣啦，未來也是只能這樣啦，反正現在的健保制度下，以後就是這樣啦，沒有在變少就不錯了。我問他那他房子怎麼買的，他說是爸爸寫參考書賺了老本。我沮喪的下樓買咖啡，遇到大學同學，問他升上主治醫師的感想。
他說沒有，他現在重新到皮膚科當住院醫師。我說你頭殼壞了喔，何苦再熬四年辛辛苦苦，領五萬塊，連載瓦斯都比較多。她說，她的抗壓性不足，這四年來她週遭的所有人都被病人告上法庭，無一倖免，每天都只能睡 5-6 個小時還被惡夢驚醒，因為她每天都夢到自己被判刑或是要賠 1000 萬。她一輩子可能都賺不到 1000 萬。所以還是到皮膚科再熬四年。
我告訴她今年別的醫院皮膚科也有人告，她當場沒有昏過去。
故事寫到這裡，再也寫不下去。
如果有人知道最後是這樣，當初還會決定走這條路，套句某家銀行現金卡的廣告詞：
「你一定是瘋了」！
我想我們剛好是最後的一批瘋老鼠！有一天讀醫學系應該是會比照役男抽籤，抽中了肯定是比現在抽到金門馬祖哭上一百倍！
留言:
Chiasa 於 2005-12-07
唔，這兩篇文章我很早之前就都看過了，加上之前的 reply, Selina 看來有想摸我頭的態勢… 不過被摸頭的感覺還不錯就是了。
我是覺得 selina 跟我應該都沒有那麼悲慘的人生，雖然我在 center 的同學就真的是如文中所說，領著低薪做苦工… 不要懷疑，台大的醫生薪水就真的只有那樣，在台北那種紙醉金迷的地方，的確是沒比載瓦斯的好多少。
在中南部，醫生的日子再糟也還比平常人好，因為醫生一大堆人都擠在北部，中南部醫生很缺，所以還是有幾分當醫生的威風，口袋裡也不會太寒酸。只是，中南部的環境不好，到這邊來就只是單純的 practice，很難奢望還能搞研究搞學術之類的，一離開 center 等於跟這些說掰掰。
不太清楚以後的路怎麼走啦… 我現在待的這間醫院算是海線最大間的，規模不算小，也有家族控制下的一間科大，我想去念的研究所裡的兼任老師，不是敝院副院長就是我想跟的老闆… 說不定哪天爽日子過太多，腦筋燒壞了就會去混張 PH.D. 的文憑出來玩玩。
不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辦法先把專科醫師執照生出來，有可能的話，其他相關的照也順手多牽幾張，到時候也許不會像現在這樣過著萎靡的人生…
萎靡的人生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我現在一周固定值兩班，上班時間不太多，還常常沒事就小翹一下班（沒有內科病人纏身，日子就是彩色的），周休二日，沒事帶著女朋友出門壓馬路對路人示威。
但是因為醫生缺太多，還是得回內科做做工，順便念點書，充電一下，重溫一下吃飯的技能，一年得回去內科做苦工四個月。
算啦，比起很多人，尤其是北部的那些個淒涼的朋友，我還算是很愉快的，少唉幾句才不會被雷公劈….
不知道 Selina 還記不記得，在你說要去米國念 PH.D. 時,我還笑說那是 persist head damage 的縮寫… 結果現在自己想去念了… 人還是不要把話講死的好 XD
在一大堆的抱怨和充滿無奈的文章出籠後，也許是因為這樣 所以 selina 小姐想摸摸我的頭以示安慰，想了想，寫了點正面些的東西貼在自己的 blog 上，還請多多指教批評 XD
Cliff Wang 於 2005-12-08
幹，我真的要知足了… 原來大家都過得這麼慘，我連沒上班都沒人知道，一心等著要靜待老闆回來美國跟他報告我想走的事，然後每天沒事睡睡覺，上上網，寫寫 mail… 雖然還不知道未來到新公司要怎麼創造業績，不過管它的，應該不會很難吧（心虛中）。
我想我只做對一件事，就是沒去台積當 supervisor，還是當當死業務日子過得好一點，看了這兩個那麼慘的生活，我真的錯了，我應該知足的，在台灣的時候我可以每天和小孩一起洗澡、吃晚餐、看電視已經很不賴了，錢夠用就好了，我不會再抱怨了… 老天爺，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只要幫我做第一年 2500 萬的業績，25% 到30% 的毛利，然後往後三年成長三倍就好了，謝謝您… 您之前幫過我一次，我要求得不多，和之前一樣就好了，我下個公司會努力打拚，不會做到 8000 萬就閃人，我一定會做到兩億五的… 就先謝謝您了，反正我老婆上次已經為了大舅子的小朋友答應您要吃素一年，大概到明年九月吧，我想明年她也不想再吃肉了，雖然她有點動搖，不過我會監視她的，我可以再叫她吃個七年的素應該也不是問題吧… 就先謝過囉… 您知道的，我沒吃肉會死的，不過初一、十五我可以接受，只要您叫我老婆煮飯我就吃…
？於 2007-12-28
我認識一個醫生..月收入低於100萬..會認為那個月業績不好
Selina Ko 於 2008-01-14
現在的確也還有你說的那種多金醫生，不過他們整體平均收入比從前差很多，也是不爭的事實吧。
個性使然 於 2007-12-30
那個工程師所有的慘，都是自己造成的！沒主見又沒勇氣失敗，怪誰？那個醫生慘什麼？ 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麼，只會用收入衡量自己的價值，到什麼地方都會很慘。
Selina Ko 於 2008-01-14
To 樓上：說得好，“沒主見又沒勇氣失敗”，悲慘的人生當然只能怪自己。人的價值也沒有辦法全部用金錢和收入來衡量。不過，優秀的人才普遍會往錢多的地方流動，也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現實；只是流過去數年之後才發現 ‘應許之地’ 蜜已枯竭，奶也臭酸，真是情何已堪。若不是真的很缺錢，選工作還是照著自己的興趣走比較好。
編輯紀錄：
- 寫於 2005-12-07，最早發佈在無名小站《從竹科到矽谷》，後搬到 Blogger 並在隨意窩備份。
- 2019 年 8 月重新整理發佈於個人網站。
- 封面圖片：Thanks to Online Marketing for making this photo available freely on @unspla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