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尋房記 (2)：我很難養嗎？

世事難料。在我和 Ann 那次 MSN 對話的三個多月後，公司又興起了把我從矽谷調回新竹的念頭，而且這次看起來是玩真的。我在越洋電話裡和新老闆做了兩次 interview，農曆年前返台休假時，又被 “邀請”（勒令）進總部辦公室述職。我再不覺悟就太 “白目” 了。

雖然做好搬家的心理準備，可是事發突然，在情緒上我還沒準備好拋下跟了我兩年的大小傢俱 —— 它們幾乎每一件都是我從賣場扛回來自己組裝的，而且有些對我來說甚至有特殊的紀念意義。公司願意幫我付貨櫃海運的費用，可是運回台灣以後要擺哪裡？從前在金山街租的那種小套房通常只有六到十坪大，是絕對不可能塞得下的。我開始認真考慮 “買房子” 這檔事，目標是離公司近、覓食方便、附停車位、兩房或三房的電梯公寓。

2006 年初，在台灣休完農曆年假、準備飛回美國的那天下午，我徒步沿著金山街前段走到後段，唯一符合條件、而且還立著接待中心招牌的，只有金山二十街的 “米蘭經典”。

只剩下頂樓兩戶樣品屋，售屋小姐帶我去看附裝潢的那間，我一看就愛上了。

它有絕佳的 View —— 客廳的窗面向園區，可以俯瞰整個竹科三期 —— 金山街的房子，可能沒有一戶比它視野更好的了。大小差不多剛好，格局也是我喜歡的樣子，更棒的是木工裝潢和傢俱擺飾都弄好了，就像住進旅館一樣方便，頂多請建商把我不需要的傢俱搬走。

唯一不好的就是價格。

房子的公設比例相當高，售屋小姐報了個讓我倒抽一口冷氣的價錢，而且態度冷淡強硬，一付買不買隨便妳的樣子。

我帶著印刷精美的 DM 離開，到附近的餐廳吃晚餐，幾乎整個晚上都神魂顛倒的想著 “米蘭經典”。我一直想著它的好，想著在那個房子裡看夜景會有多麼美妙。而且，假如它的價錢完全 out of my reach，我可能也就立刻死心了，但 tricky 的是，雖然售價超出我原先的預算將近一倍，但是如果以後每個月再多努力一點，好像也不是全然做不到。

這真是痛苦的抉擇。

後來我漸漸比較清醒了。回台灣以後，還有各種各樣的變數，跟新老闆、新同事不知道能不能處得來？新的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所發揮？這些就已經夠煩了，如果我在這當口買房子、背上一大筆房貸，豈不是亂上加亂？何況，萬一不久後我又被調去其他海外分公司，那新買的房子怎麼辦？“男兒志在四方”，女兒也應該這樣。

臨上飛機前，我打了通電話給 Ann，向她講述看房子的經過。

『唉，要是幾個月前妳沒把房子賣掉，我搬回台灣的時候就可以去住妳那裡了。』我說。

「誰叫妳不早講。」

『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啊。對了，今天下午我去看了金山街的 “米蘭經典”…』

「我也去看過。太貴了。」Ann 斬釘截鐵的說。

『是很貴，可是算一算，也不是完全買不起，所以覺得痛苦。看完房子，有一種很強烈的想要成家的慾望… 好想嫁人。』我開玩笑的說，『隨便什麼人都好，對方肯我就嫁。』

「女人自己買房子的，很多都嫁不出去。」Ann 提醒我。

『哈，到底哪個是因、哪個是果？』我說，『是因為買了房子才嫁不出去、還是因為覺得嫁不出去了才自己買房子？』

這個社會真是太不公平了。如果我是男人，工作幾年後買了一間很好的房子，又佈置得很有品味，一定很多女人想要嫁給我。可是我是女人，憑自己的能力買了房子，別人卻只會說我 “吃好住好很難養”，這到底是什麼邏輯？

還有，在別人眼中，我是真的很難養嗎？

留言:

Winnie, 2007-02-12

最進看了很多理財雜誌，發現有很多人是用房地產來理財的，有個也 30s 的女孩子，沒有結婚，但是也手上五套房子，男友和家人的錢也都讓她一起規畫（誰說會理財有房子的女人會嫁不出去？）… 當然這其中也是有極高的風險賭注的，但是我也開始看起了台北夢想家，了解房屋行情，連店面也想了解一下，我想說得是，現在的我，其實還沒有要規畫一個 Dream House 的念頭吧。手上的房子還沒有到手… 已經開始想轉手可以賺多少。也許是目前還沒有回來的念頭，或許還不想要固定在那個地方… 當我放多一點功能性標準在房事評估上，有很多的要求就變成了次要了吧… 也許有天真的要裝璜 dream house 的時候，我也會變得粉 picky （笑）

Cliff Wang, 2007-02-12

如果要投資房地產，千萬不要背太多的貸款，以免無法出場。新竹的房市非常奇怪，租金很低可以房價卻很高，我的解釋是因為大家都買得起房子，所以租屋的供給比需求多得多。

以一個小孩一個月要花兩萬來看，兩個小孩花四萬。換算成現在的利率房貸可以背七百萬。有個家真的是一種很好的感覺，至少覺得自己的努力是有代價的，以投資來看，房子的投資好像還不如股票來得變現容易。

Selina Ko, 2007-02-12

To Winnie & Cliff,
對房地產的看法，我和 Cliff 的觀點是比較接近的：買個合適的房子來住得舒服一點 okay, 當做投資標的就算了，因為雖然 downside risk 不高（比起股市），但是 upside 也不高，流動性也小，而且，要看遇上什麼樣的房客，有時 “寓公” 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就說是買來自己住的好了，其實我也還在思考買了房子對職涯（或財富累積）而言是好還是壞？從正面來看，有房貸壓力就會激勵自己努力賺錢，在工作中遇到挫折也比較不會因為一時衝動就 quit（我上上星期差點…）；可是從負面來看，飽暖思淫慾這是一定的，可能會因房子放棄外派的好機會，家裡太舒服可能也會變得比較自閉。

五六年前我之所以英文能力突飛猛進，是因為租來的頂樓雅房沒有冷氣，到了夏天簡直不是人住的，所以每天在辦公室混到很晚才回去，沒回老家的週末也都整天待在公司唸英文打發時間。現在幾乎每天有兩小時是躺在沙發上發呆或者看電視，以後要是住得更舒服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不過，在佈置 dream house 的時候感覺很像在築巢，也會開始夢想 spend quality time in it with my significant someone… “房子” 不等於 “家”，總是至少要有兩個人，家才算完整吧。

我在美國的時候其實是滿努力把 apartment 佈置成 “商務旅館” 的樣子，以免臨時被調回台灣的時候有太多留戀（這招有效）。可是這次，我是真的想佈置一個 “家” 了…

Cliff Wang, 2007-02-13

妳放心吧，我們都不是那種容易滿意的人，一旦買了一個東西，等到自己又有能力負擔更好的，我們會頭也不回地就再去買更好的。錢能解決的問題都是小問題，好好佈置自己的家是一定要的，畢竟回家休息，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可以喘息一下才能夠走更遠的路。

我還有一支躍鹿的紅酒，等妳搬新家再開來喝吧。我的新家要在明年中才交，到時候我還有那支肥肥的紅酒。Remy Martin 的 VSOP，還有 Henessy 的，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就不愛喝，家裏的酒越來越多，連茶葉都滿出來了，有沒有人要幫忙銷一下的？

什麼都可以用新的，但是朋友和情人，還是老的好… 跟酒一樣。

Chiasa, 2007-02-16

良心話，這是個人慘痛經驗：是男是女其實不重要，有房子就會有對象這件事情越來越難說了。我的部分請洽我的 blog，裡面有略為描述。

另一個例子是本來要把女兒嫁我的某富翁，是我爸的老友。他的女兒已經順利找到老公，孩子都生了（我還在一個人晃蕩，被我媽罵到快臭頭…）他的一個兒子有一點… 傻，所以前陣子我媽介紹我的某堂妹給他。他提出的條件非常優厚，除了結婚送房子之外，公司持股保證兒子每月六位數收入，還可以再拿出額外的錢照顧我堂妹的家屬。可是我堂妹還是拒絕了…

所以，別想太多，說不定幾年後，我也還是只能在中庭裡放貓咬別人的小孩～

Selina Ko, 2007-02-18

To Chiasa,
若不是窮到日子過不下去，應該沒人想嫁去 “和番” 吧。靠繼承或靠爸媽出大部份錢買房子的人 “非我族類”，不列入討論。而且你說的情況是想以房子當做加分項目，仍然沒辦法讓先天條件不佳的人加到及格；我感慨的是，“自己買房子” 這件事有時候不但不能加分，反而還變成扣分的項目。

也許真的非關男女，不過有些人自己買房子以後，散發出一種 “安定穩健，值得託付終生” 的氛圍，有些人卻是散發出另一種：”這傢伙真會享受，看來是不想結婚了 / 沒人養得起“ 的感覺… 唉。

你的那篇《宅男/宅夢》一貼出來我就看了，滿多感觸的，不過，是真的無法挽回了嗎？有空打電話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