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熟女大悶鍋 (4) : 成田機場離婚（中）

好不容易輾轉到了位在銀座的旅館 check-in。初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問路、找路標、看地圖全都要靠自己，一路上又有個拖油瓶不停叨唸批評，我早已呈現精神耗弱的狀態。稍事休息後，我帶他到對街找了家小餐館吃晚飯。這時候，整個出差旅程裡的對話高潮來了：

「Selina，妳來公司多久了？」

『六年。』

「那麼久了喔？我來三年，在我們 team 裡面算久的，可是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妳？」

我感覺到這話語氣裡那種男性工程師沙文主義的優越感：
妳來的比較久又怎樣？行政職做得再久，還不就是個沒人注意的打雜妹？

我淡淡的說，
『噢，之前我被調到美國分公司兩年，今年三月才又調回台灣。』

「妳在美國待過？可是我看妳的英文講得也沒多好。」

WHAT?! I couldn’t believe what I just heard!!

我不是自認英文有多好，只是被一個連問路也不會的傢伙批評英文差，這口氣嚥不下。

「我覺得是妳發音腔調的問題。」大寶說，「妳的發音很奇怪，連我都快聽不懂了，日本人當然更不可能聽得懂。」

喂，這位大哥，我倆素昧平生，今日初次見面，你是什麼時候聽過我講英文了？

「就是剛剛在計程車上的時候啊，妳講的司機都聽不懂，還差點害我們迷路。」

喔，我終於開始有點頭緒了。

第一、剛才司機先生的確是小小的迷路了，不過那是因為旅館藏在小巷子中，他找不到該轉彎的路口，跟我 “英文不好報錯路” 沒關係。你要是這麼行，幹嘛當時呆坐在那裡不吭聲？

第二、從什麼時候開始，日本五六十歲的 “問將先生” 變成 “外文口語能力鑑定委員會” 的口試委員了？就算我講的話讓別人聽不懂，那都一定是我的錯嗎？如果我對日本的司機先生講中文而他聽不懂，難道你也怪我中文說得很爛乎？

第三、最關鍵的是，讓我們一起來倒帶回顧一下，從頭到尾我是哪一句話發音不清楚，讓你看穿我英文很爛：

剛坐上車的 Selina: Sumimasen. Ginza no XXX hotelu。（對不起打擾一下。銀座的 XXX 旅館。）

Doko… Mappu… （這裡… 地圖…）

我拿出預先印好的地圖指給司機看，他猛點頭好像看懂了，嘰哩咕嚕說一堆日文，然後我們就上路了。一直都很順利，直到靠近要轉彎的地方，旅館傳真過來的地圖不太清楚，司機先生似乎有點迷惑，開始喃喃自語，但是我也愛莫能助。最後他把車停到路邊，指著地圖上一行小字又嘰哩咕嚕起來，我的耳朵在百忙中認出一個單字來： denwa bango（電話號碼）。原來司機先生老花眼，要我把旅館的電話號碼讀給他聽。

對我來說，這其實是一件困難的工作，我平均大概每三秒才唸得出一個數字來，因為以我的程度，要講 8 的時候必須先在心裡從 ichi, ni, san…… 往下默數，好半天才能很沒信心的吐出：“… hachi?”

不過終於我還是辦到了，司機先生撥通了電話，問明了旅館的路。下車前我問司機先生 “I ku la de su ga?”（多少錢？）之後拿回找錢、要了 reshi-to（receipt, 收據），高高興興的說 a li ga do（謝謝），關上車門說 sayonara（再見）。

我的發音可能真的不夠標準，而且片片斷斷毫無文法可言。可是我認為司機先生聽懂了，你聽不懂是你的問題。更何況，我從頭到尾講的都是日文！如果你根本連我講的是哪國語言都分不清楚，還有什麼資格批評別人 “英文發音爛”？

（很想露出白娘娘在端午節喝到雄黃酒時的青面獠牙，把他咕咚一聲嚇昏在地上。）

我必須承認自己隔了很久都還餘怒未消。

（待續…)

留言：

Cliff Wang, 2006-10-05

我只是想說，不是每個男人都是混蛋。第二，混蛋和智障和無能和遜咖不見得同時間出現。最後，我寧願被罵是混蛋也不要被認為是智障或是遜咖。

BTW，把日文聽成英文的男人，除了英文不好以外，應該連料理東西軍或是日本影集都沒在看，我想我如果是女孩子遇到這種的應該也會粉疲勞才對…

Giaen, 2006-10-10

Dear selina,
看到這篇真的是讓我很想… 拿瓶日本大銀釀 K 一下大寶先生的頭到底是不是水泥做的？！（不過大寶先生的趣事，居然讓我忍不住浮出水面了，哈，我是佳恩，不好意思，潛水有段時間了。）和這樣的人出差可真是一件不簡單的差事啊！！

期待你的下集～
（嗯….大寶先生到底會不會被海K呢？）

Carbon, 2006-10-10

自從上星期偶然逛到妳的 blog，馬上就變成忠實讀者啦！妳真的蠻能寫的，每篇都有不同趣味。關於電話號碼那段，我想到如果是司機先生老花眼的關係，那麼也許可以把號碼寫出來，用很大的字體，。 – 也是遜咖的 carbon

Elsapower (Yun), 2006-10-11

Selina… 趕快寫下集！我等不及所以浮出水面啦，我我我，好想扁人喔，一個氣！妳 EQ 真好，要我一定第一天就請他自便了。寫得好寫實，很氣人，不過也很好笑啦。

Selina Ko, 2006-10-12

To giaen, carbon, elsapower:
哇，沒想到這篇《出差異言錄》同時吸引了老朋友和新朋友的留言… 也算是另一種意外的收獲吧，呵呵…

這禮拜雖然只有三個工作天，但是可預見的，會過得相當 “不平靜”（Ann 可以幫我作證一下…）可能最快要到這個週末才有心情或力氣繼續把它寫完吧。但是為了展現格主的誠意，先來個劇情預告一下：

期望看到 “更多精采對話” 的人恐怕要失望了，因為誠如一開頭所預示的，這段 “妳英文很差耶” 的對話就已經是這段旅程對話的最高潮了，過了這天晚上，基本上我已經不太想跟這位路人甲講話了…（苦臉）

話雖如此，隔天我還是剽悍的回敬了幾句，免得辱沒了 C 大辯辯社的門風，讓他還以為我們是可以被人家罵假的（魔之音：其實是因為 EQ 差、修養不好… Orz）。我想我應該有正中什麼要害才對，因為之後可以感覺到其實他也不太想理我了。

雖然沒有了對話，後續劇情還是有的：兩天後寶夫人的學校開始放暑假，於是拖著一卡皮箱從台灣搭機來投靠大寶，休假兼購物之旅。她前一晚何時到達的我不曉得，只知道隔天早上走進吃早餐 Buffet 的地方就聽到她的罵聲，對著他一直罵罵罵罵到早餐吃完、出門坐地鐵、轉兩班車坐四十分鐘、又走路十幾分鐘到進入展場… 都還沒有停止。（到底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容我賣個關子先…）

真人實事。有濃縮但是沒有改編。

這個梗有點長，不過我真正想寫的，反而是在經歷過這整件事之後，我的一些省思，還有記錄我在去 “青春畢旅” 的路上和 Ann, Winnie, Lisa, Jacqueline 對這些想法的討論。有溫暖友情的安慰，也有誠實得驚人的自我反省。

嗯，先醬。

Giaen, 2006-10-21

hmm… 看到寶太太的作風，我想收回 K 寶先生的頭的慾望。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引起寶太太如此的怒氣，不過，俗語說「成功的男人背後有成功的女人」，相反而言，有水泥頭的男人，背後有… 什麼樣的女人呢？

醇豐, 2006-11-03

Selina,
讀你的 blog 實在是有趣啊, 加上Winnie,Cliff,Ann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不由得出個聲，期待你的下一集